叨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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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蓦然回首,我还有你

【秦川】十幸 难时人皆散,回首犹望他

第一次写秦川这对cp,ooc私设严重,没有明确时间线,历史内容经不起推敲,如有问题欢迎指正。

快写完的时候发现字数有些奇妙,于是便修修改改了一下,正文是5210个字,正好发在5.21这天。

作为联文的最后一篇,没有更多想说的了。最好便是:蓦然回首,我还有你。


看文:

范川的睡眠时间很少。面馆虽不赶着早饭的点开张,但需要每天早起去市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一整天忙碌下来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才能打扫店面,等到真正能歇下了,往往都已是月挂梢头。像他们这种做小本营生的,挣的就是这份辛苦钱。不过范川在部队那几年一直过的是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日子,还要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此时的这点辛苦对他来讲反倒是种幸福了。

 

卸下了门板,清晨的空气夹着点干燥的凉意,太阳还没升起来,整个天空都泛着点青白色。范川拿起水瓢从缸里往木盆里舀水,抹布随着一双大手灵活的摆布,吸满了水在手里被拧成各种形状。

 

范川擦抹桌子的间隙,伙计小六儿提着满满当当两个大篮子进来,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把菜安置在它们应在的地方,最后从篮子最底下掏出个蓝色的布包捧到范川面前:“老板,这是我家刚结的枣子,家里人专门给你挑了最大最甜的包起来,你快尝尝,脆的时候最好吃。”

布包里躺着一堆脆青色的枣子,个个又大又圆,快能赶上小桔子的个头。被小六儿一脸热情地看着,范川在衣服上蹭蹭手,拣了颗大的放进嘴里。

“嗯,好吃。”范川嚼着枣点点头。

又脆又甜,跟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枣庄这片土地孕育了一代又一代人。

西边的微山湖总是那么波澜不惊,小小的船划进芦苇荡,人高的泛白的芦苇一遮,转眼就失了踪迹。枣子在秋天成熟,起初先是绿色,隐在丛丛的树叶中,让人看不清楚。渐渐会晕出些红斑,熟得过了还会裂开条缝,别看长得不好看,那滋味,可真是甜到人心里。

 

都说水土养人,城里前前后后出过不少的名人,可这最出名的还是要数城东的秦家。

 

秦家是当地有名的大户,清朝时祖上的手艺得了宫中的赏识,到了秦老爷这一代更添风采,拜在八风堂门下学习玉艺。秦家在京城红极一时,枣庄的家业也是越做越大。

秦家的口碑极好,还要多亏秦老爷和秦夫人的操持。

两人对城里的百姓那是真的没话说。且不说秦家的生意做大需要人手,一家人都以给秦家做活为生的不在少数。秦夫人心善,碰上冬天严寒或者粮食欠收穷苦人家难以度日的时候会在秦府门口施粥,遇到下人的孩子患了重症还会主动掏银子请了大夫去瞧。受了秦家恩惠的谈起秦家都是赞不绝口,做事干活忠心不二。没受过秦家恩惠的也是耳濡目染,对两位家主尊敬有加。

许是善有善报,秦老爷和秦夫人几十年来行善积德,把福泽都积在了秦家唯一的独子,秦玄策的身上。

 

作为秦家的独子,秦老爷和秦夫人自是把所有的希望和心血都放在了秦玄策的身上。小少爷也没让二人失望,自小聪慧懂礼,天资过人。随着年岁的增长人也出落得高大挺拔,年仅十几岁的少年生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鼻梁高挺,菱形的薄唇一抿便有了家主的威严。

见过秦玄策的人心里都把这小少爷喜欢得紧,小小年纪在玉雕上的造诣早已超过祖上的手艺,八风堂的绝学游丝毛雕当今也只有秦玄策一人刻得出,说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丝毫不为过。

提起自家儿子,即便是平日里严肃的秦老爷脸上也有着藏不住的自豪。

 

 

兵荒马乱的日子过得尤为艰难。

有人为谋生计拖家带口背井离乡,肩头的包袱里装着全部的家当,顶着星辰和烈日想逃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安定下来。可偏就祸不单行,趁火打劫的人不在少数。山匪横行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运气好的人一路平安到达,自此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运气不好的连御寒的衣服都会被抢去,那些想要反抗的人或许就只能永远长眠他乡。

范川不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年幼的他眼睁睁看着父母在自己眼前被杀害,闭起眼睛等待着土匪手里的刀落下,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最亲最爱的人都已经离了他的身边,再睁开眼时,面前是那个给自己新生的男人。

陆大帅看着和尘土滚作一团的小孩,心里一阵泛酸。明明全身都在打着颤,却硬是没有掉下一滴泪,倔强又坚强的眼神看得他心下一软。他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却是第一次对着一个孩子开了口:“你叫什么?以后跟着我吧。”

 

“范川,这个名字好,海纳百川,小川你要学会包容,以后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所有人都管男人叫大帅,只有范川叫他老陆。

老陆把范川当孩子一样带在身边,手把手教他格斗教他拿枪。

“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个神枪手,这枪拿在他手里就跟长在胳膊上似的,天生就是个使枪的料哈哈哈。”

老陆喜欢跟手底下的人夸他,看到他的时候眼里总是藏不住的骄傲。

 

 

秦玄策是独子,身份又尊贵,秦府上下难得有几个同龄的男孩子,却拘着下人的礼数对秦玄策毕恭毕敬,从没和同龄人相处过的秦玄策一直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经历。

 

一日秦玄策刚从外面回来,秦老爷正在大厅里见客,准备回房的秦玄策被父亲叫住:“玄策啊,来,过来见过你陆伯伯。”

陆大帅一身笔挺的军装皮靴,不甚端正地坐在椅子里打量着走来的秦玄策。开口道了“陆伯伯好”,抬头迎上那人锐利的目光,秦玄策不卑不亢地站着。

陆大帅突然笑起来,“哈哈,好,秦兄啊,令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是个成大事的料。”和刚才的严肃简直判若两人。

“哪里哪里,陆老弟过奖了。”秦老爷忙着和老友追忆往昔岁月,没工夫去理会秦玄策。上一辈人年轻的故事对秦玄策来讲很陌生,毕竟那些都是别人的故事,倒是一直跟在陆大帅身边的男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着跟自己相仿的年纪,两人个头也差不多,那人要比自己瘦个一圈。虽然看着瘦,却绝不是弱不禁风。同样款式的军装穿在那人身上显得极为合身,不是大小,是气质。明明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清秀的眉眼里却带着一股果敢和淡定,站在自己一个大家少爷旁边也丝毫不显逊色。

秦玄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如此有趣。

陆大帅余光一扫,本来要说的话被吞回嘴里转了一圈,出口时变了内容,“秦兄,小川这孩子整天跟我待在军营里,身边也没个朋友,如果不介意,让他跟着玄策出去转转可好?”

得了父亲的应允,秦玄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

 

 

此刻没有大人在身边,范川从小在军营长大也没有府里人那么多规矩,两个孩子竟是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

范川虚长秦玄策两岁,秦玄策也不扭捏,直接张口唤他“哥”。一直以来都是他被作为榜样和标杆,秦玄策不敢懈怠,如今范川的出现让他有了一种依靠感和归属感,范川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经历让他第一次有了崇拜的感觉。

范川从小经历得多,他本不是话多之人,只是今天见着秦玄策一双好奇的眼睛不忍拒绝,便依了他给他讲述自己这些年的见闻经历。鲜少有时间出游的秦玄策有滋有味地听范川给他讲如何做陷阱捕猎改善伙食,大夏天一个猛子扎进微山湖里有多惬意,第一次骑马进山下山时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被吓出一身冷汗也没告诉别人……

桩桩件件细细数来,两人还没聊尽兴太阳已经渐低。

“哥,你啥时候还来吗?”秦玄策觉得惋惜,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个聊得来的同伴,转眼就要分开。

范川笑了笑道:“老陆暂时在这儿安定下来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找你的,下次换我听听你的故事。”

 

只要是想,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

一来二去两人很快熟络起来,秦玄策跟着范川去北边的山上骑马,看他气定神闲地打只野兔烤来吃,然后两个人一起在芦苇荡里游泳,在高高的苇杆后面捉迷藏,在河岸边的草地上晒太阳。

范川也会到秦家去看秦玄策做玉雕,看他专注认真的样子,看他拿到玉总是放着光彩的眼睛。他喜欢在秦玄策做活计的时候练字,秦玄策的字大气有力,筋骨分明,范川就摹他的字。两人在一个房间里互不打扰,多年来的相处让二人格外默契,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细碎清脆的凿子声有节奏地响着,范川那只握枪的手提着笔顿在空中,半晌,一朵墨色的花在宣纸上晕开。

 

相当长一段时间范川是躲着老陆的,因为每次从秦家回来,老陆的目光都看得他心虚。范川努力安慰自己没什么没什么,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惹得老陆好笑,终于在范川恼羞成怒之前留下一副“我什么都没说,但我什么都懂”的表情,然后哈哈哈哈地走了,爽朗的笑声让范川红了脸,一副青涩的少年模样。

 

大概没有人希望日子不继续这样走下去,一方宁静的土地,一个特别的人。

 

只是老天跟所有人开了个大玩笑。

 

秦家的大火烧得猝不及防。等范川日夜兼程从外地赶回枣庄的时候,原本宽阔气派的大宅已经面目全非,只留一片炭黑。

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范川从马上半摔半滚地下来,呆呆地坐在秦家大门前。

火是半夜烧起来的,秦府上下几十口人没有一个活口。秦老爷秦夫人一辈子与人为善,却没想到堂堂秦家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最后连个能操持丧事的人都没有。这下秦家倒了,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抢夺原本属于秦家的生意,枣庄城里怕是要有一番大的风云变动。

周围的人说了什么范川不知道,喧闹嘈杂的声音此刻在他的耳边嗡鸣,让他头痛欲裂。

 

口袋里的手紧紧抓着一只精巧的玉兔,兔是范川的生肖,秦玄策特地选了上好的料子刻给他的。玉兔不仅用料不菲,雕刻的工艺更是惟妙惟肖无人能比。当初收到这份生辰贺礼的范川别提多开心,强忍着拥抱那人的冲动怕秦玄策看出什么,却在抬头的一刹那对上了那双眼里的紧张和忐忑。

本就是动了情,范川又如何不明白对方眼里的热烈。

表露心意后,两人愈发地不可收拾,恨不得天天待在一起。

范川陪秦玄策外出处理生意,秦玄策同范川一道跑马射击下河摸鱼,日子不算逍遥却也自在。

老陆看着范川越来越坦然的神情,再也不会轻易地红了耳根,气得直跳脚,“你们两个小崽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小川你现在心里哪还有我这个老家伙的位置!”

 

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拽了一把,范川慢吞吞地抬头,对上老陆一脸疲惫的面孔,自打听到了秦家大火的消息范川就没命地往回赶,自己现在一定比他还糟糕。

秦玄策不能有事……大火,秦府那么大,火烧起来之前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对不对,说不定早就被人扑灭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范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回到军营,外面一片漆黑,床边是一直守着他的老陆。

“你终于醒了……”老陆的声音哑得可怕,“你睡了好久,你要是再不醒可真的要吓死我了小川。”

范川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手掌中一个温润的硬物,昏睡前的记忆随着指间的触感慢慢复苏。范川红了眼眶,仍是不相信似的:“是真的吗?”

老陆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小川你别激动,秦玄策那小子可能没死,我派人去查过了,唯独不见他的尸体,兴许,他是逃出去了呢,你要相信他。”他一直把范川当自己孩子看,如今范川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好,我信他。”范川低语一句,偏过了头不愿多言。

 

陆大帅的部队一直都在找秦玄策的下落,很快就有人说他见到了秦家少爷,只是人似乎是受了刺激,竟如孩童一般呆呆傻傻不会认人。

范川立刻带人冲了过去,恨不得把整个枣庄掘地三尺,可是哪里有半点秦玄策的影子。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秦玄策痴傻了他也认了,大不了自己照顾他一辈子。

 

可没等到秦玄策的下落,却等来了全面抗战的消息。

一向纵容他的老陆难得对他严肃起来,国仇家恨比起来孰轻孰重范川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整个部队的人都要上前线保家卫国,又怎么可能少了他一个。

 

 

 

八年的时间,范川炸过桥,开过炮,带领过正规军,也打过游击战。当初弹药紧缺的情况下,靠着范川一枪一个的准头保全了整个小队的人,此后范川神枪手的称号人人皆知,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百姓口中的大英雄。

可是英雄又如何,真正自己想保护的人他还是一个都保护不了。

 

八年前他弄丢了秦玄策,八年后他再也见不到老陆。

 

老陆是战死在战场上的,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范川这些年憋着一口气,午夜里时常会有老陆入梦,问他日本人有没有被赶走。

他说快了,很快了。

秦玄策倒是鲜少出现,没有问他喜不喜欢自己送他的玉兔,也没有来质问他为什么没有赶回来救自己,为什么没有找到他。

大概是他问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吧。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的那天,范川拎了两坛酒,一坛给老陆,一坛给自己。

范川一个人坐在山丘上很久,说了很多,他知道老陆听得到。

这个饱受苦难的国家终于可以翻开新的篇章,可是他身边亲近的人却全都离他而去。

突然间没了动力,突然间十分怀念那些跑马练字的时光,怀念从山顶上看到的微山湖,怀念秋天时满城飘香的枣。

 

 

范川独自一人回了枣庄,在城东开了家面馆。

枣庄比以前变了很多,旧时相识的人也所剩无几。

战后的一切在慢慢恢复,刚懂事的小孩子不知道过去的几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城东面馆的老板长得好看人又好,都爱去缠着他听他讲故事。

隔壁茶馆里的说书人也讲故事,八年,总有许多的故事可讲。比如世家少爷在京城利用自己身份和才华帮助上面获取大量情报,抗战结束退隐归家,下落无人再知。

 

这天范老板的面馆里来了位操着京腔的客人,来了不点面,却点他们老板。小六儿回答他:“老板去集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那人略一迟疑,从口袋中掏出个红布包,“那等你们老板回来,把这个交给他,就说是他的生辰礼物,我改日再来。”

 

范川从小六儿手里接过布包,即使隔着一层红布也丝毫不会影响范川的判断。

手心里是熟悉的触感,范川颤抖着手把布包打开,一只玉兔端端正正躺在他手心里印证了他的猜测。

 

秦玄策,原来真的是你。

 

“哎老板,他来了。”小六儿瞥见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走过去招呼他,“先生你进来吧,我们老板回来了。”

范川猛地回头,那个日思夜想却不曾入梦的人正逆光站在门口。

 

还好,我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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